今天是大年三十，是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，即使离家万里的游子，这一天也要赶回家团聚，和家人熬年守岁。

今年是曾医生工作的第五个年头，她的大儿子刚三岁，是个安静、懂事的孩子，小女儿才1岁，像个粉嫩的小天使。今天，曾医生值班，抛下两鬓花白的双亲，抛下年幼的儿女，她像往常一样准时穿上白大褂，坚守在自己那片阵地。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，她微微皱起了眉头……

华灯初上，陆续来了不少被烟火灼伤眼睛的病人，好在都伤得不重，冲洗、包扎、开药……每年春节的夜班，都要接诊很多类似的病人，即使流程已经重复太多遍，她还是不厌其烦的跟每一个病人交代着：不要揉眼睛、要按时点眼药、明早一定得复诊……

时钟慢慢指向八点，门诊病人渐渐散去，她终于可以坐下来歇口气了。这时候，突然感觉肚子饿得慌，胃也一阵阵的痉挛着疼。想起自己忙了一晚上，早就错过了食堂的饭点，正暗自懊恼，却见刘哥（曾医生的老公）走出电梯门。他一手抱着小女儿，一手拎着饭盒，儿子乖乖的跟在身后。曾医生赶紧迎过去，亲亲小宝的脸，又捏捏大宝的手，瞬间从谨慎从容的医者转变成温柔慈爱的母亲。刘哥笑着：“你一定还没吃晚饭吧，每年过年值班你都顾不上吃饭，今年给你送来了！”曾医生打开饭盒，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。刚拿起筷子，却听到一阵担架车的声音传来，伴随着人群的熙攘，听起来焦躁而急切……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，她知道来的一定是急重患者。放下手中的筷子，她急忙走出值班室。

病区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，那是毛发的焦糊味混合了浓浓的血腥味，让人十分不适。担架上的病人在2小时前被鞭炮炸伤，头发眉毛都烧光了，脸上也血肉模糊。刘哥赶紧抱着女儿转过身去，顺手捂住儿子的眼。

病人因为爆炸致右眼球破裂，需要紧急手术缝合。来不及和老公孩子多解释，曾医生通知工作人员打开绿色通道，自己也匆匆的走进了手术室……

窗外的夜空不时被烟火点亮，伴着忽远忽近的鞭炮声，时钟慢慢走着……一个多小时后，曾医生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手术室。刘哥还在值班室等候，怀里的小女儿已经酣然入睡，儿子却固执的要等妈妈回来。看到妈妈，儿子满脸疑惑的问：“妈妈，刚才那个人，全身血淋淋的，你不害怕吗？”曾医生轻轻抚摸着孩子的额头：“妈妈从前也害怕，可穿上这白大褂以后，就不能再害怕了。”“你一定很饿了，可是饭菜都凉了……”刘哥心疼的说。“没事，加点开水就好，我经常吃开水泡饭，吃惯啦！”想起自己胃不好，曾医生又轻轻皱了皱眉。

看着妻子低头大口的吃着这特别的年夜饭，刘哥悄悄抹去眼角的泪。

站在窗边看着老公孩子渐渐走远，街道上霓虹闪烁，炮竹声不绝于耳，零点的钟声就快要敲响。曾医生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。

夜，还很长……    （眼科  王琼）